第240章：離去

　　霜降將碗筷收下去，蘭芮讓綠枝去將‘玉’桂母‘女’叫來。。
　　婚期定下後，她發話讓‘玉’桂留在房中做針線，‘玉’桂已有七八日沒到她房中服‘侍’了。
　　壹會兒工夫，‘玉’桂母‘女’就過來了，錢貴家的喜氣洋洋，‘玉’桂臉上掛著待嫁‘女’子的嬌羞。
　　蘭芮讓人給他們看了坐，說了些嫁妝的事，然後道：“‘玉’桂現在是自由身，再住在王府不合適，今晚收拾壹下，明早就搬去槐樹胡同住吧。娘那邊，我都說好了。”
　　雖然這事是早就定下的，但‘玉’桂聽後眼圈立刻就紅了。“奴婢不走，奴婢舍不得王妃。”
　　“妳這說得是傻話，妳不走，林‘侍’衛那邊怎麽辦？”蘭芮眼角也是澀澀的，這兩年她與‘玉’桂朝夕相處，甚至壹起經歷了生死，她又何嘗舍得‘玉’桂就這麽走了？
　　錢貴家的看看兩人，瞪了已經落淚的‘玉’桂壹眼，嗔道：“妳這孩子，好端端的竟惹得王妃傷心，還不快將那些淚珠子收起來，高高興興的，王妃看著也能開心。”
　　聽她的話，‘玉’桂趕緊扯了腋下的錦帕拭了拭眼角，只是錦帕壹挪開，淚珠子卻掉得更歡了。
　　錢貴家的壹掌拍到‘女’兒肩上。
　　誰知‘玉’桂起身，撲通壹聲跪在蘭芮跟前，“王妃，求您將奴婢留在身邊，奴婢想壹輩子服‘侍’您，求您成全。”
　　她眼裏的堅決，讓蘭芮明白她的話不是隨意說說，蘭芮心裏酸澀，看了看錢貴家的，錢貴家的雙目圓睜，似乎對‘女’兒的話很意外，察覺蘭芮看她，很快低下頭去。
　　蘭芮沈‘吟’了壹瞬，在心裏嘆了口氣，伸手去扶‘玉’桂“妳我主仆壹場，我總想著讓妳有個好歸宿，跟著林‘侍’衛，相夫教子，打理家務，像市井夫妻那樣過最普通的日子可是妳……這樣吧，等過幾年，妳生了孩子後，若是還願意回我身邊來，那時再回來吧。”她又看了眼錢貴家的，錢貴家的仍低著頭，但她感覺得出，錢貴家的整個人明顯松懈了下來。
　　錢貴家的心裏的想法她明白，錢貴家的不想讓自己‘女’兒再過服‘侍’人的日子這與忠心與否無關。
　　‘玉’桂站起身，認真思考蘭芮的提議。
　　林文那邊她願意嫁，王妃這邊她想留下，似乎，只有這樣才能兩全其美……
　　良久鄭重地點了點頭，“不用等幾年，兩年就夠了。”說著想起幾年是蘭芮讓她生孩子的時間，不由臉又紅了。
　　蘭芮笑了笑，與錢貴家的道：“多叫幾個人幫著收拾，三兩下將東西裝完，明兒壹早好讓人送到槐樹胡同去。”
　　“是。”錢貴家的感‘激’地笑著。
　　蘭芮揚聲將霜降叫進來，讓她去小廚房傳話辦兩桌酒席給‘玉’桂送行。
　　霜降知道‘玉’桂出府就是這兩日的事情聽後不覺意外，立刻就去辦差了。
　　錢貴家的拉著‘女’兒千恩萬謝然後服‘侍’蘭芮躺下，這才告辭離去。
　　回到自己在後巷的家中，她看著‘女’兒，嘆了口氣道：“娘知道妳自小服‘侍’王妃，感情深厚，可妳也要為自己打算，好容易王妃開恩，消了妳的奴籍，讓妳不再做服‘侍’人的，可妳卻想要走回頭路······再說，壹個蘿蔔壹個坑，妳走了，王妃身邊總有人會頂了妳的位置，等妳過幾年回來，王妃身邊哪裏還有妳立足的地方？妳聽娘壹句，好好跟著林‘女’婿過日子，林‘女’婿再不濟，總能掙出妳和孩子壹口飯錢來，便是不能，我和妳爹名下的那些田產總能養活妳和孩子。”
　　‘玉’桂迎著娘親的目光，輕聲說：“娘，您是不是忘了咱們家今日的富貴從何得來的了？您從前是在針線上當差，爹在外院做雜務，靠著月例結結巴巴地過日子，那些日子的艱辛您都忘了？便是娘口中的田產，又是怎麽得來的？”
　　錢貴家的壹時無言以對，吶吶地看著‘女’兒。
　　“娘，撇開前些年王妃不韻世事時不提，您捫心自問，王妃這兩年待咱們家怎麽樣？為了這份知遇提攜之恩，我打定主意壹輩子守在王妃身邊。娘是內院管事，應該知道的，王妃身邊的人誰也不能獨當壹面。霜降年紀小，行事穩妥卻常常思慮不周;綠枝能幹是能幹，可心思太活，‘私’心也重;銀鎖呢，倒是老是本分，就是有些木訥······”‘玉’桂知道這些話還不能說服娘親，便笑起來，挽著娘親的手臂，撒嬌似地說道，“娘難道就不明白，沒有王妃便沒有我們錢家······還有林·……‘侍’衛，他雖是自由身，可說到底還是王妃身邊的人······所以啊，為了這些，我也還得回王妃身邊去。”
　　錢貴家的望著‘女’兒沈思，她明白自己‘女’兒從小主意正，只要‘女’兒下決心的事情就拉不回來，她想了鉀久，嘆道：“這事妳還是與林‘侍’衛商量壹下再說，若是他同意妳就回來，若是他不同意，妳也別強著……還有，將來有了孩子，可不能讓她再走妳的路。”
　　“娘，您說什麽呢！”‘玉’桂紅了臉，丟開娘親的手臂，跳了開去，“我去找霜降她們幾個說說話。”
　　吳王掃了眼房中，見蘭芮身邊只壹個眼生的丫頭，皺眉說道：“人都去哪兒了？我壹路進來就沒見著幾個。”
　　小丫頭慌忙上前服‘侍’，蘭芮也站起身，笑道：“‘玉’桂明日要出府了，再回來肯定已是物是人非，我吩咐小廚房做兩桌酒席，讓她們幾個從威武胡同壹路跟著我的人聚壹聚，說說話。這時候肯定還沒散呢。”
　　吳王不能理解，‘玉’桂就算是從小跟著她，感情非比尋常，可說到底還是個婢‘女’。壹個婢‘女’出嫁，哪裏需要她事事去張羅周全？不過看她似乎樂在其中，他到底沒說什麽，只嫌那小丫頭躡手躡腳的，擺手讓她出去了。
　　“小吃鋪子的廚子手藝如何？”
　　蘭芮聞言綻開燦爛的笑容，“很不錯，霜降讓做的抄手，我吃了兩大碗二十只。”
　　“二十只？”吳王瞄了眼她的腹部，伸手撫了上去，“看來小家夥胃口很好。”
　　蘭芮有些氣餒，道：“王爺是因妾身腹中的孩子，才特意讓景園將小吃鋪子的廚子帶進王府的吧？”
　　吳王見她笑容依舊，但眼中的明亮卻漸漸黯淡，不禁怔了怔，旋即明白癥結所在，大笑起來。
　　他沒想到她也會使小‘性’子。
　　在這笑聲中，蘭芮突然覺得自己小家子氣，跟著莞爾壹笑，轉移話題：“妳明天還進宮嗎？”
　　“恩。”說起正事，吳王笑容漸收，“經過這些日子的慢慢滲透，父皇對福建乃至整個沿海的民情有了全新的了解，正是我上疏提議重開海禁的最佳時機。”
　　蘭芮不懂朝政，但她能想象得到，此提議壹出，肯定得引出壹場不小的震‘蕩’。不過看吳王渾然沒當回事的樣子，似乎是‘胸’有成竹，她就沒將心裏的擔心宣諸於口。
　　吳王也無意再這個問題上多說，揚聲讓人送熱水進來。
　　夏夜，皓月當空，蟲鳴蛙叫此起彼伏，稻香居的院中顯得格外清幽。
　　坐在石凳上的魯先生卻無心體味這難得的寧靜，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上房的方向，心裏期盼著下壹刻那扇‘門’就會打開。這樣不知過了多久，那扇‘門’伴著輕微的“吱呀”聲緩緩開啟，幾乎是與此同時，魯先生從石凳上跳了起來，三兩步竄到了‘門’邊。
　　“將軍醒了？粥還在廚房溫著，我讓人馬上送過來。”
　　許是期盼得太久，他因此很‘激’動，高聲呼下人，顛三倒四下命令，壹下子，清幽的小院變成鬧哄哄的菜市。
　　忙完回頭，正好撞上壹雙沈寂的眼睛，似乎默默地看了他許久，他立刻醒悟自己‘亂’了分寸，吶吶地說：“夜風涼，將軍回房等著吧·……”
　　也是到了這時，他才靜下心來仔細打量蘭英蓮。
　　神‘色’沈著，雙‘唇’緊閉，後背‘挺’直，壹個人倔強而堅毅地立著，與下午在翠微山松林中所見的判若兩人。下午的人就是薄而脆的瓷器，仿佛碰壹下就會粉身碎骨，而此時眼前的人，是壹塊‘挺’立山上的磐石，硬朗而又棱角分明，讓妳不容忽視。
　　這樣的她，讓魯先生想起了十多年前那個人。
　　那時候蘭老將軍戰死沙場，她壓下心中悲憤，執掌帥印，壹邊是對她不服、拒不執行軍令的壹眾老將，壹邊是狂妄而兇悍的韃子···重重困難下，她也是這樣如磐石般站在那裏，毫不退縮，壹個壹個的去解決難題。
　　蘭英蓮轉身進房，壹邊往裏走，壹邊說道：“妳也進來吧，我有事問妳。”
　　魯先生壹楞，快步跟了進去。
　　兩人坐下，蘭英蓮道：“軍營那邊，妳可否暫時告個假？”
　　魯先生不解，但還是點點頭，“我跟千戶大人告了半月假，算算還有兩日，等兩日之期壹到，我再去補壹月假就是了，左右從忠州班師之後，整個河北衛軍處於休養生息的時期，軍中沒多少事情。”
　　“如此正好。”蘭英蓮略作沈‘吟’，又問，“駱厚德妳打算如何處置？”
　　魯先生擡頭，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。
　　他曾兩次就如何處置駱厚德的事問她意見，她都厭惡至極，避而不談，怎麽才幾個時辰，她卻主動提起？糸未完待續